赛査叫道:“怎么!杜·蒂埃,这话当真么?不跟我开玩笑吧?不错,我手头紧了一点,不过也是暂时的……”
杜·蒂埃回答:“我知道,为了罗甘。唉!我也损失了一万法郎,老混蛋借去做了逃跑的盘缠;可是将来罗甘太太分到了共有财产,会还我的。我劝那可怜的女人别发傻,丈夫为一个婊子欠下的债,千万不能拿她的财产去还。她要能全部归清当然很好,可是对债主怎么能照顾了这个,亏待了那个呢?你不是罗甘那样的人,我知道,你宁可把自己一枪打死,也不肯叫我损失一个钱的。哦!已经到旭赛·唐打街了,上我家里去坐坐吧。”
这个暴发户有心带了老东家不进办公室,而穿过一间间的上房,还特意放慢脚步让皮罗多看看他豪华的餐室和两间客厅。餐室里挂着从德国买来的名画;至于客厅的精致讲究,皮罗多只有在特·勒农古公爵府上见识过。
屋内到处描金,摆满了艺术品,奢侈的小摆设,名贵的花瓶,以及使公斯当斯的房间相形失色的许多小东西,把皮罗多眼睛都看花了。他自己摆过阔,知道摆阔的代价,心里想:
“他哪儿来的几百万家私呢?”
皮罗多走进杜·蒂埃的寝室。一比之下,他女人的卧房好比跑龙套住的四层楼,这里却是歌剧院红角儿的住宅。天花板上糊着紫色缎子,用白缎子嵌线做衬托。地下铺着东方出品的青莲地毯,床前另有一条银鼠的脚毯。家具和零星用品都式样新颖,说不尽有多么讲究。花粉商停下来看一架美丽的座钟,雕着爱神和泼西希的像,原作是一个有名的银行家定做的,杜·蒂埃同他商量,弄到了这个独一无二的复制品。最后,老东家和老伙计两个走进一间书房,完全是公子哥儿的气派,精致可爱,不象做交易的地方,倒象是谈情说爱的场所。罗甘太太因为杜·蒂埃照顾了她的财产,送他一把镂金的裁纸刀,一个雕刻精工的孔雀石信插,还有一些穷奢极侈,高价买来的小古董。铺的地毯是最讲究的比利时出品,不但眼睛看了舒服,而且软绵绵的厚羊毛踏上去的感觉也与众不同。杜·蒂埃把花粉商让到壁炉旁边坐下,可怜的花粉商却是眼花缭乱,狼狈得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