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师坐在地上,把脸埋在臂弯里,不敢抬头,她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了。
229临到冬生,他指着河对面的鬼子坟说将来要研究历史,把俄国东正教在北京的事儿调查清楚,把对面墓地的情况弄明白。
老师看了冬生一眼,把视线转向北边那片灌木,半天没有说话,大概在我们漫天飞舞的理想中,这个还算是落在实地上,比较靠谱的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,转眼到了冬天。快放寒假了,我们忙着期末考试。
冬天的北京滴水成冰,教室的铁炉子一整天都半死不活,冻得我们伸不出手来,几乎所有的同学手上都生了冻疮,红肿奇痒,流水生痂,连笔也拿不住了。北京的孩子,没有谁没受过这个苦处,方家胡同小学的孩子亦是如此。上学的时候,西北风呜呜地吹,带着雪末子往脖子里灌,害得我们不敢伸头。隔着河远望鬼子坟,被一片皑皑白雪覆盖,杳无人迹,死气沉沉,没有谢尔盖,没有玛丽,没有虫子们,连钉马掌的老孟头也没有出来,只有教堂在迷蒙的雪雾中站立,仿佛与蓝天紧紧地冻在一起。
这天冬生没有来上学,冬生从来没缺过课,我想,一定是他家里发生了大事。第二天冬生还没有出现在教室,我决定放学和小四儿到北馆看看。小四儿不想去,说这样冷的天去空旷的北馆,还没走到就被冻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