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对这温馨宁静的家庭场景,那个外乡人出了一会儿神。他心中在想些什么?唯独他本人才可能说清楚。也许他想到,这个愉快的家庭很有可能是好客的吧,他在洋溢着幸福的地方,也许能找到一点怜悯之心。
他极轻地敲了一下窗玻璃。
里边的人没有听见。
他又敲了第二下。
他听见那个女人说:“当家的,好像有人敲门。”
“没有。”丈夫答道。
他再敲第三下。
这回,丈夫站起来,端上油灯,走过去开门。
这人身材高大,样子看上去半是农民半是工匠。他扎了一条肥大的皮围裙,一直搭到左肩上,腹部鼓起来,皮裙里边装着一把锤子、一块红手帕、一个火药壶,以及各种各样的物件,像装在口袋里一样,由一条腰带兜住。他朝后仰着头,衬衣大敞着口,露出赛似公牛的白净脖颈。他长着两道浓眉、一脸很重的黑髯须、一对金鱼眼睛,下颏儿尖尖的,整个相貌上,还有一种难以描绘的在自家家中的神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