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着,孙保国伸手整理周翻身的肠子,刘四春则去器械车边,动作飞快地拿起了一个粗大的针管。那里面,已经装满普鲁卡因药液,是他为防止针麻失败在手术之前悄悄准备的。杨院长发现了,立即向刘四春瞪眼:刘四春,你要干什么?刘四春说:院长,只能这样了!说罢,他转过身去,将针管插入周翻身的腹腔,前后左右挪动着,将药液全部注射进去。看着刘四春的动作,杨院长将脚一跺,恨恨地说:唉,前功尽弃!说罢,气冲冲坐到了墙边的椅子上。
孙保国、刘四春和两个护士站在手术台旁边,表情沉重,像在默哀。刘四春想,刚才周翻身这么疼痛,肯定是孙保国扯动了他的精索。精索是男人身上最敏感的东西之一,即使用药物局部麻醉了还是一扯即疼,所以做疝修补手术时要千万小心。可是,孙保国这家伙还是犯了老毛病,让周翻身疼得跳下了手术台。要知道,患者疼成这样,是麻醉医生的奇耻大辱呵!所以,他顾不得多想,不理睬杨院长的阻拦,果断地中止针麻,改用药麻。
仿佛在惊涛骇浪中划着一条自己从没操作过也无力掌控的独木舟,正剧烈颠簸地地前行着,又突然换乘一条自己使唤了多年的机器船,转瞬间就平稳、平静了下来。刘四春知道,此刻那些药液正在周翻身的刀口上、肠系膜上、精索上暗暗发挥效力,过上四五分钟,手术就可以继续进行,周翻身不会再有多少痛感。他取下周翻身身上扎着的三根银针,站在那里,作为麻醉医生的感觉又完完全全找了回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