法国海军军官和明子走到一张桌台前,同时拿起盛冰激凌的小匙。明子发觉,即使这工夫,对方的视线仍不时落在她的手上,秀发上,以及系着淡蓝丝带的脖子上。当然,对她来说,绝不会引起什么不愉快的感觉,不过,有那么一瞬,某种女性的疑惑,仍不免闪过脑际。恰在这时,有两个身着黑丝绒礼服,胸前别着红茶花的德国妙龄女郎经过身旁,她有意透露自己的疑惑,便设辞感叹地说:“西方的女子,真是美得很哪!”
不料,海军军官闻言,认真地摇了摇头。
“日本的女子也很美。特别是像小姐您这样……”
“哪里哪里……”
“不,这绝不是恭维话。以您现在这身装束,就完全可以出席巴黎的舞会了,而且会艳惊四座。您就像瓦托[1]画上的公主一样。”
明子并不知道瓦托其人。因此,海军军官的话所唤起的她对美好往昔——幽婉的林中喷泉和行将凋谢的玫瑰的幻想,转瞬之间,便消失得无影无踪。敏感过人的她,一边搅动着冰激凌的小匙,一边不忘另起一个话题:“我也很想能参加巴黎的舞会呢。”
“其实不必,巴黎的舞会,同这里比,也不过如此。”
海军军官说着,扫视一下台子周围的人流和菊花,忽然眸子里露出一丝讥讽的微笑,停下搅动冰激凌的匙子。
“岂止巴黎,舞会,哪儿都是一样的。”他半自语地补上一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