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有德每次存钱后,照例到县百货公司逛一圈儿。什么也不买,只看。最吸引他的,是卖烟、酒、家具、服装以及录音机、电视机、摩托、洗衣机、电冰箱什么的高档商品柜台。对其他柜台,他毫无兴趣,连站也不会站一下。
他烟瘾不小,平时自己却一向吸的是叶子烟,不逢年过节或跟某些与他的养鸡事业有特殊关系的人们打交道,轻易不肯买盒烟。非买不可,选顶便宜的买。
“有德,存那么一大笔钱啦,也不买盒带嘴的烟吸吸?别太抠门儿了呀!这年头,物价飞涨着呢,有钱不花是大傻瓜!”
某些人难免向他说这类听似劝告实则挖苦的话。
他听得出来这类话中的挖苦意味,并不生气,嘿嘿一笑,慢条斯理地回答:“你咋知道我存一大笔钱哪?谁存一大笔钱谁是王八蛋!养鸡赚那几个血汗钱,去了买饲料,又盖了新屋,早折腾得屌尽腚光啰!唉!……”
其实,他见了好烟如同馋嘴的孩子见了巧克力一样,而见了好酒如同见了好烟一样。在烟酒柜台前,他常常像块铁被吸铁石吸牢了似的:双臂放在柜台玻璃上,低俯着头,一寸一寸地移动身子,目光贪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