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家里,吴霖起愁眉难展,爱子读书情况一时又无心查问。厨娘香儿和儿子反倒来关心他。厨娘说,敏儿书读得好好的,也不添乱,莫不是我饭菜伺候得不好,惹老爷不高兴?
吴敬梓则说,厨娘说的是实话,父亲只管出题考我,这些天的功课我都读得滚瓜如流!
吴霖起叹道,知县大人催我向知府要钱修学宫,他知县都要不来,我个教谕哪里要得来?我是被县太爷考得哑口无言,哪里是对你们有气!
他嘴上如此说,心里还想,自己身为教谕,竟然连爱子也没学堂可入,锁在家里让厨娘看着。一件事,竟苦了全家人,我岂不是废物?
自幼拿钱不当回事儿的吴敬梓一拍脑袋安慰父亲说,这有何难!我爷已不能主事,吴家银钱不比一个小小穷县少。父亲说个数目,叫管家立马送来他敢不送?用不着磕头作揖跪求什么知县知府的!
吴霖起固然没把站着说话不知腰疼的儿子的话当真,但儿子的话却让他心里舒服许多,也亮堂了不少。那些请酒赠诗望爱子成龙的诸多乡绅们,不都有钱吗?向他们晓之以理,动之以情,求他们捐些款,再打点知府学政下拨些,如不够,便如敏儿所说,再从自家拿些,不就成了吗?这时他想起,敏儿的说法,祖上也这样办过的。族祖吴国缙就曾自家出资修缮江宁府学。如今轮到我这当教谕的了,难道就不行吗?